2011年4月19日星期二

我和妻子1778個故事之愛情和死亡


2011417

               我終於趕得及在這部戲落畫以前把它看了。一看到這一部戲的名字和它的簡介,便對它產生了興趣。因為這部戲探討了我以後會經歷的不變定律--死亡,一個很多人都避忌,但我卻很感興趣的話題;也描繪了我生命里的必須--愛情,這也許也是你所盼望的;這還是一個真人故事。
               愛情和死亡,聽上去兩者在邏輯上不應該共存。愛情和天長地久(happily ever after) 好像才是絕配。然而,如果死亡的幻影不變成事實的話,又怎能令年輕的夫婦去體會生命的可貴?愛情若沒有期限的話,他又怎能知道自己仍然可以為對方做些甚麼? 在有限的時間里,去享受和珍惜彼此的同在?
“笑容可以增加免疫力”。醫生的一句話,令身為科幻小說作家的深情丈夫化悲哀為力量,決定每一天寫一個科幻笑話,來逗患癌症的太太笑。他只為她而寫;為了籌集昂貴的醫藥費,他也從科幻的外太空漫遊中重回現實的地球市場需求,開始寫他一直認為極度無聊卻很攢錢的愛情小說;為了她,他甚麼都願意,因為他只愛她一個。
他以為他的故事能夠為她的生命創造了奇蹟,使她活了一年又一年。 而她卻一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去。
她為了他能夠生存下去,堅持了一年又一年,做他那1778個故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讀者;直到最後的一刻,她在極度的肉體痛苦中也不願意打止痛針,為的是能夠清醒地做他的聽眾;為了他在創作上的犧牲,她和他大嘈一頓,因為她不願意看見他受委屈。
這1778個故事的誕生,到底是因為他為了她能夠活下去為她而寫的, 還是因為她為了他能夠活下去而做他的讀者呢?我想起美國短篇小說家O.Henry寫的“The Gift of Magi”。故事中的Jim為了給Della買聖誕禮物,把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手錶鐺了,而Della為了買禮物給 Jim, 也把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美麗卷髮賣了。故事的來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彼此的付出。
也許我太幸運了,覺得時間的大限離自己還有好一段距離,以至於我在婚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關心自己,而非身邊的另一半。而死亡的悖論卻更能夠令人好好活者和愛身邊的人。這樣看來,死亡也是正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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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和死亡在感覺上也應該是如斯的強烈,但是在戲裡面卻是如斯的平實。這一種平淡可能令很多人都感到沈悶,才令這部戲的劣評如潮。我確覺得它很寫實。有絕症,日子依然要過。日子依然是平淡的;起床、煮飯、寫作、看醫生、買菜……戲裡面沒有任何煽情的生死離別或是愛得要死要活的。我看見的是平凡中的美麗,苦難人生中的盼望。
            在醫院的走廊里,他們以和病情不相稱的笑容來面對燦爛的陽光。
在美麗的北海道,他們拍下了相識以來,第一張的合照。自拍的合照雖然截掉了他們的頭頂,卻遮蓋不了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她終於能夠在她還有氣力的時候和他補度蜜月。
夜深了,醫院的最後一盞燈已熄掉,四周漆黑一片。 銀白色的月光透過走廊盡頭的一戶大窗,把他和他坐著的那張長凳照得通亮,他抓緊最後的時間,為她寫故事。
她臨死前幾天托他的朋友替他找老婆,那位朋友說他只愛她一個。她躺在床上,露出了雖不放心卻很滿足的美麗微笑。
在她走了的那個晚上,他獨自在書房里,以眼淚和微笑為她寫下最後一個沒有筆跡的隱形故事。夫妻間的情意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他帶著微笑在公園里把那個故事放上她最喜歡的天空,隨風而飛。 他心願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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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終人散,我懷著平實的感動離開戲院,吃驚地發現我身邊的老公竟然比我動容得多。他說:“我在看這部戲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沒有了你怎麼辦?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我不解溫柔地說:“你可以再娶。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再嫁。”
            他抗議說:“除了我以外,還有誰會這麼笨,娶你做老婆?有嗎?沒有!死心吧!”
            我心想:“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寫我們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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