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7日星期三

等待中的男人



201384

201379號,星期二,凌晨十二點半,我從7F產前病房轉去7E產前病房進行催生。經過兩間病房中間的走廊時,發現兩旁的板凳上都坐滿了滿臉倦容和打瞌睡的丈夫/父親。我零星的腳步聲在深夜顯得份外清晰,喚醒了一雙雙幽靈似的眼睛在我身上飄盪而過。既然不是自己的老婆,那一雙雙的眼睛很快再次閉上 。
201379號,星期二, 凌晨130分,由於小寶的雙手阻擋着頭部,我又回到7F病房,等待第二天一早再嘗試催生。我零星的腳步聲再一次在走廊里迴盪,短暫地喚醒了沈睡中的幽靈。
201379號,星期二 ,凌晨145分,小寶開始作動。早上6點左右,我已經痛得在床上翻來翻去,和當值護士商量以後,決定去打止痛針(嗎啡)。這一次,我拖着寸步難行的雙腳經過那條走廊,因為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來應付陣痛了。不知道那些父親/丈夫是睡醒了,還是換了另一批的父親/丈夫,我覺得有好幾個大男人用目光護送我進入7E病房。透過我,他們或許可以想像一下他們的老婆在經歷着甚麼。
經過超過20小時的陣痛,穿了水,加上催生,進展還是不理想,結果還是要開刀。何大寶有幸進入產房,參與整個破腹生產的過程。
201379號,星期二 ,半夜1148分,寶寶誕生了。何大寶在他的臉書公告天下:特別報告 : 經過何小朋友二十多個小時拉布審議周五清場行動未果後,官方決定武力清場。行動於昨晚(九號)晚上十一時多進行,何小朋友係完全無抵抗能力下,不夠十五分 鐘就被抬離現場,對於佢鐘情甘地式和平示威最後卻要流血收場,心有不甘,使出絶招-- 放啼大哭..... 何爸爸招架不住,心中淚水如泉般湧出來,決定以鐘愛佢一生作為補償。要帶他跑步遠足游水看花看草看動物(包括俾隻動物-- 佢老豆-- 佢玩),在何小朋友未嫌他老土前讓他去學會自己去看、去感受、去愛這世界。場地主人(佢呀媽)對各方最終逹成一生合作協議都好滿意,現在心裡和平身體安康。
2013712號 ,星期五,下午5點,我抱着小寶,離開產後病房,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 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位大人物,萬眾期待。原本鬧哄哄的等候區, 突然安靜了下來。 一大堆的父親和丈夫轉過頭來看着我。探病的時候快要到了,他們都在等着探望自己的老婆和寶寶。 這一次,他們的眼睛在我身上定了一些時間,眉宇間掛着的是期待和羨慕。 有一位不認識的父親看見我出來,竟然拿着飯壺站起來,傻傻地笑着對我說,“可以走了?”“是的”,我簡短地點頭回應、 微笑。“恭喜你!”,“謝謝”。在他的雙眼里,我看見他看到他老婆抱着他們的寶寶出院那一刻的情景。 那一刻,我覺得那位父親很英俊和幸福。
我家中的那一位大寶呢?他背着個相機,穿了一件亮麗的T-shirt,充當起了一個攝影師,唰刷刷地拼命在拍照,把整個大門口都堵住了。我的行李呢?他看也沒有看見,直到那位拖着我的行李,陪我走出門口的那位護士喝了他一聲,才猛然驚醒。還是奶奶把我的行李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