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日星期四

企鵝型偵測器(2)



201282
        母親每年夏天都會回來香港。每天晚飯以後,她都會在我們樓下游泳池旁的一塊空地散步。昨天晚飯以後,她慣常地去散步。我站在我家六樓的窗口張望,看看她在哪裡。老公提議我叫她一聲。我說:“神經病,這麼高,怎麼聽得到。叫得大聲的話,所有的住戶都會注意到我。”老公說:“你試試看嘛!”我就以我平時在家講話的聲量,從六樓快速地叫了一聲:“媽媽。”
        只是一聲,母親的腳步便停下來了。她本能地向我們的窗口轉過身來,抬頭張望。好厲害。怎麼一聽便知道我在叫她,還聽得出方向。看來我的母親不只視覺厲害,聽覺也很敏銳。有時候在馬路上遠遠看見一個熟人,任我叫破喉嚨,在後面又追又趕,她/他也未必偵察到我在叫他們。對他們來講,我的聲音應該沒有甚麼特別,值得留意。
        我又想起那堆外出覓食的皇帝企鵝父母。他們要從數百萬的幼鵝中找回自己的兒女,靠的不是甚麼,只是相互的呼叫聲。 在混亂的企鵝叫聲中,它們居然可以找回在我看來一模一樣,卻屬於它們獨一無二的兒女。在他們重聚的那一刻,他們會以在我聽來一模一樣,在他們聽來卻是獨一無二的密碼, 重建他們之間曾經短暫失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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