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31日星期五

”環保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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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我居住的大廈有垃圾筒回收廢紙、塑膠和金屬,我平時會把家中的垃圾分門別類,使它們各得其所。我老公雖然不反對我的做法,卻一直嗤笑我這個“環保份子”多此一舉。星期一的晚上,我把一個食物的內部包裝盤放在洗碗盤中,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把它混在碗碟中,老公便會機械式地把它洗乾淨,然後我才把它拿去回收 (由於我有濕疹,我老公在家負責洗碗)。
老公洗碗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過來……!”
“甚麼事?”我心想不妙。
“你不要以為你放在這裡我就會洗?”果然“詭計”被戳穿,我感到有一點心虛。
“我放錯了”。我竟然撒了一個慌。
事後我有一點懊悔。為甚麼不堅持叫老公洗了它就算?我的理念也沒有甚麼不對啊?既然他不支持,我決定要在沒有帶給他不方便的情況下,自己要已實質的行動來表達自己的理念。有一天,他可能會明白。
我等政府全面展開玻璃回收計畫,已有一段時間,似乎一點進展也沒有。 而家中各式各樣的玻璃食物瓶子,也儲了一段時間,越儲越多。可以循環再用的,已用了好多年,直到蓋子都生了鏽,不能再用。 我不捨得就這樣把他們扔了,因為我覺得很浪費資源。但是要我特地坐車跑到老遠去棄置這些瓶瓶罐罐,我又懶惰。 於是,家中廚房的層架上,大部分都是空瓶,佔了好些位置。這個星期發生了這件小事以後,使決定要主動一點去處理它們。星期三上網查了一些資料,發現離家最近的玻璃回收點是灣仔政府垃圾房,還是一個民間的團體發動的。我當晚便坐了巴士,完成這個使命。知道這些玻璃會被運到屯門做環保磚,我感覺十分良好。
不知道他有沒有留意到我這個懶惰的人,現在差不多隔天便會清理家中可以循環再用的垃圾呢?我以前可是幾個星期才會清理一次的。

2012年8月25日星期六

密陽-原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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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陽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女主角申愛和她的弟弟分別在戲頭和戲尾問密陽的居民金先生這一個問題 。 金先生都說「沒有甚麼特別,與別的地方一樣,有一樣的人一樣的事情。」
女主角申愛的丈夫在一宗車禍中喪生。申愛帶著兒子阿俊由首爾回到丈夫的故鄉,密陽,打算展開一個新的生活。申愛在密陽辦了一所鋼琴學校。正當生活將快安定下來的時候,亞俊被綁架。申愛沒有足夠的贖款,亞俊被撕票,兇手是亞俊的校長。綁架的原因是校長在一個聚餐時,聽到申愛說她打算在密陽投資房地產,以為她很富有。亞俊死後,申愛的精神面臨奔潰,欲哭無淚。後來,她巧遇一個福音聚會,痛哭以後,心靈得到釋放,並悔改歸信基督教,生命全然改變,展現笑容,周圍向人訴說神的愛如何充滿她,使她幸福和感受到被愛的充實。
有一天,她突然有感動要去原諒那位殺害她兒子的仇人,說一句“我原諒你”,並向他傳達上帝的大愛。她在監獄裡隔著玻璃,向那位仇人講了一大篇的得救見證,換來的是“我已經在監獄裡新了耶穌,求了祂的寬恕,赦免我這個罪人。”
申愛再一次奔潰。“上帝怎能在我還未原諒他以前已經原諒了他?”
一切都是假的。她做了一連串挑戰上帝的行動,破壞佈道會,高買,色誘牧者。她的精神越來越錯亂。她割脈企圖自殺。出了醫院以後朋友金先生帶她理髮,理髮師竟然是兇手的女兒。髮理到一半,申愛拂袖而去
看完這套戲,我這個星期不斷和朋友講起這套戲。甚麼是原諒?怎樣去原諒?申愛需要原諒的到底是誰?
能夠原諒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絕對不容易。但是,申愛以救世主、英雄式的姿態出現在仇人面前,希望得來的是內心的平安;還是對方戲劇式的痛哭、懊悔、尋求寬恕? 

            當對方不需要她的原諒,甚至更糟的是對方已得到上帝的赦免,她的原諒又是為了甚麼?

            申愛的教會朋友問她有必要去監獄傳遞寬恕的信息嗎?單方面原諒了對方不就可以了嗎?

           我相信原諒別人是帶有條件的。條件是對方想悔改並尋求寬恕。試問你怎樣去原諒一個不需要被原諒的人呢?
申愛更需要原諒的可能是她自己:原諒自己帶著兒子離開首爾去密陽;原諒自己誇大失實地透露了自己的經濟狀況;原諒自己在兒子被綁架的那一晚和朋友去狂歡、唱卡拉OK,喝得醉汹汹;原諒自己可能如她的外母所說的,克死了老公、累死了兒子;原諒自己在警局看見兇手的時候, 一眼也不敢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公道也沒有討;原諒自己是一個不能夠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縱然她做夢也沒有想過這種不幸會接二連三地降臨在自己身上。
原諒自己有時候比原諒別人更難。 當然,兇手一定是錯的,申愛和她的兒子是受害者。但是,對於申愛來講,原諒自己可能也意味着,自己要為自己的自由意志所做的選擇負上責任;並接納那個曾經弱小、無助的自己。而原諒別人能夠淡化自己的責任、逃避自己永恆的內疚、痛苦和無助。表面上,她似乎能在信仰中找到重生的勇氣,繼續那戲劇化確又平凡的人生。就算經歷如申愛,也沒有例外和特別。事實上,她內心一直被悲哀的陰 霾侵蝕她的靈魂,宗教只是在痲痹她的痛苦。
戲中有三個理髮的情景很吸引我的注意。第一個是申愛剛到密陽的時候去燙頭髮,代表她展開的新生活。第二個是以上所說她在出院以後,又上了一次理髮店,準備展開新生活,卻中途憤然離開。在這套戲的最後一幕中,申愛回到家中,拿起剪刀,唰刷地把自己的頭髮剪下。掉在地上的髮絲,在陽光下,隨風飄去,飄到花園中,被陽光直射的一角,彷彿在告訴觀眾,這一次,她正式開始面對自己的傷痛。

2012年8月2日星期四

企鵝型偵測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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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每年夏天都會回來香港。每天晚飯以後,她都會在我們樓下游泳池旁的一塊空地散步。昨天晚飯以後,她慣常地去散步。我站在我家六樓的窗口張望,看看她在哪裡。老公提議我叫她一聲。我說:“神經病,這麼高,怎麼聽得到。叫得大聲的話,所有的住戶都會注意到我。”老公說:“你試試看嘛!”我就以我平時在家講話的聲量,從六樓快速地叫了一聲:“媽媽。”
        只是一聲,母親的腳步便停下來了。她本能地向我們的窗口轉過身來,抬頭張望。好厲害。怎麼一聽便知道我在叫她,還聽得出方向。看來我的母親不只視覺厲害,聽覺也很敏銳。有時候在馬路上遠遠看見一個熟人,任我叫破喉嚨,在後面又追又趕,她/他也未必偵察到我在叫他們。對他們來講,我的聲音應該沒有甚麼特別,值得留意。
        我又想起那堆外出覓食的皇帝企鵝父母。他們要從數百萬的幼鵝中找回自己的兒女,靠的不是甚麼,只是相互的呼叫聲。 在混亂的企鵝叫聲中,它們居然可以找回在我看來一模一樣,卻屬於它們獨一無二的兒女。在他們重聚的那一刻,他們會以在我聽來一模一樣,在他們聽來卻是獨一無二的密碼, 重建他們之間曾經短暫失落的關係。